2007年8月1日晚，“林妹妹”陳曉旭追思會在北京大觀園舉行。

生前，陳曉旭放棄億萬身家，拒絕治療乳腺病而出家。大家都惡意揣測陳曉旭，“劉姥姥”沙玉華作為長輩，最關心她的身體，卻又不知道如何聯絡曉旭，生怕打擾到她。

可誰知，最後成了白發人送黑發人。追思會上，輪到沙玉華發言，她難以接受大哭：“曉旭，你怎麼就這麼早走了呢？姥姥想你呀。”

相遇在87紅樓劇組，“劉姥姥”沙玉華成了大家的真姥姥，她以自己的樂觀天真，逗爆笑大家，逗樂了我們。

沙玉華之後，再無劉姥姥，如今她退休後過得怎麼樣？

與紅樓結緣後，沙玉華活成了劉姥姥

沙玉華自己都沒有想到，自己年輕時演的那些農村婦女，鋪就了自己和紅樓的緣分。

1930年，沙玉華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家庭。她從小表現欲很強，講個事情常常繪聲繪色、手舞足蹈，讓人仿佛看到當時的情景。

要是講什麼有趣的事情，她誇張地比劃，肯定會把聽的人都逗樂。

沙玉華愛表現，她想著把愛好發展成吃飯的本事，她成為一名文化工作者。

初中畢業以後，她就跟著部隊南下，為戰士們演出，後來，她回到沈陽先後在東北某文藝宣傳隊和沈陽鐵路文工團工作。

1956年，幾個鐵路文工團合並，沙玉華來到北京，成為我們鐵路文工團話劇團的一名演員。

不過，沙玉華長得並不好看，一直都演的小配角，還是大多數年輕女演員不願意演的農村婦女、老媽子等形象。

1960年，24歲的李明啟主演了《12次列車》的女主角，完成銀幕首秀，而這也是沙玉華的銀幕首秀，不過她演的是個配角。

接下來的很多話劇，她年紀其實也不大，但演的都是土得掉渣的農婦，連拍照都站在最邊上。

但是。沙玉華把演戲當成自己的事業經營，也當成養家糊口的本領，日子過得平穩。

那個年代的演員，都是踏實地演戲，一直到56歲，人到中年的沙玉華終於迎來人生的轉折。

1983年，《紅樓夢》即將開拍，主要人物基本都確定下來了，但有些次次要角色卻還是空著。

這可急新了導演王扶林，他開始鼓勵劇組的工作人員競爭角色，還翻閱資料看他們哪些演過戲的，都來試試。於是，副導演馬加奇扮演了賈政，《紅樓夢》中唱《枉凝眉》和《葬花吟》的演唱者陳力扮演柳嫂子，夏明輝扮演邢夫人，王貴娥扮演尤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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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劉姥姥的位置一直空著，來試鏡頭的，不是表演過於誇張，就是過於拘謹，王扶林看了直搖頭，根本沒有達到他的預期。

後來，有人推薦沙玉華，沙玉華奔著“劉姥姥”來到劇組，準備試試鏡頭，想著一定要放開了演。

當王扶林看到沙玉華的時候，首先就眼睛真實，沙玉華面龐夠黃黑夠土，有莊稼人的氣質，顯得樸實厚道，到眉眼裏又有活兒。再一看資料，沙玉華有多次農村婦女的演出經驗，不過這回演的是古代農婦，王扶林當場讓沙玉華來一段試戲。

當時還是無實物表演，“老劉，老劉，食量大似牛，吃一個老母豬不擡頭。”沙玉華鼓著腮幫子學豬，把在場的工作人員都逗樂了。接下來，她彎腰撿鴿子蛋，又讓大家一陣樂。

王扶林當場拍板，就讓沙玉華來演劉姥姥。

那個時候，劉姥姥的妝造也不簡單。沙玉華當時只有54歲，頭發也都是黑的，她的假發套是化妝師用普通牦牛尾巴夾雜黑發編制而成。

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滄桑，她讓皮膚曬得更黑更粗糙，而且她不刷牙，也是為了跟用青鹽刷牙的富貴人家區別開來。

沙玉華仔細研究原著和劇本，幾場三進大觀園的戲下來，把劉姥姥演得活靈活現，又真誠動人。

劉姥姥這又老又醜的老太太，被插了滿頭花，還喜滋滋地說自己是“老瀟灑”，那樣子真的讓大家自然而然地發笑。而與巧姐結緣，卻又是真誠對待鳳姐，真心關心孩子。

有人說，演員的表現力都是演出來的，跟本人還是有很大區別，但沙玉華和劉姥姥從某些方面卻高度契合。

劉姥姥去營救巧姐這場戲，看感動很多人。

其實，這場戲拍得不容易，拍完一遍後導演覺得不滿意，只能重拍，連續拍了十多遍，沙玉華也感動十多遍。她當時就想演得一次要比一次真實，一次要比一次深情。她還一直鼓勵著飾演巧姐的小演員。

鳳姐的結局是在東北雪地裏拍的，整個環境非常冷，坐在馬車上都凍得不同意。

鄧婕是南方人，她趕到東北，一到劇場，沙玉華就招呼她：“哎呀鳳姐，你可來了，凍新了吧？”邊說還邊幫鄧婕搓手暖手，就像戲裏劉姥姥和鳳姐一樣。

鄧婕只說車上還好，沙玉華來勁了，說：“對對對，車上有暖氣，屋裏也還湊合。跟你講啊鳳姐，待會兒你上廁所就知道厲害啦！那個冷喲，嘖嘖嘖——”

邊說邊模仿上完廁所凍僵的樣子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。

幾場戲下來，大家都喊沙玉華為“姥姥”，盡管，沙玉華還沒有真正到大家姥姥的年紀。

都說，演完《紅樓夢》很難出戲，就連沙玉華也活成了劉姥姥。她把真情註入角色，也留在了大觀園這個特殊的大家庭裏。

再聚首痛哭，白發人送黑發人

沙玉華演的劉姥姥深入人心，她一直尋求從這個角色中跳出來。盡管她的角色多是婆婆姥姥類的，但也要演出不同的感覺。

我們熟知電視劇中的這些角色，其實是沙玉華扮演的。

1995年，沙玉華在大佬指導的電影《一地雞毛》裏扮演小林的母親。

1996年，在古裝劇《漢宮飛燕》中飾演王盛母親，在《隋唐演義》中扮演程母。

《萬家軼事》中的胡巧枝、《有淚盡情流》中的婆婆、《大宋奇案之貍貓換太子傳奇》的陶三春都是沙玉華演的。

沙玉華年紀大了，沒有其他演員的戲排得那麼滿，2003年，應觀眾呼聲和自發的想念，《紅樓夢》劇組再聚首。

73歲的沙玉華特地去買了一件紅色的大衣，連結婚的時候，她都舍不得給自己買衣服，卻要給這場重逢足夠的儀式感。

看到大家都變了樣，但情意還在，總覺得格外親熱，沙玉華不禁感慨萬千。

其實，她自己也變了，從前逗樂大家的勁兒，全都變成了深沈的想念。即使“劉姥姥”不再扮醜，卻還是牽掛鳳姐、巧姐，還有大觀園裏的丫頭、太太們。

她最想念的，還是小孫子“板兒”。演劉姥姥的時候，板兒就跟著她，場外，沙玉華就帶著小演員，就像自己的親孫子一樣。

有一場戲，劉姥姥因為“板兒”沒有規矩，說也不聽，於是動手把板兒打得痛哭流涕。多年後沙玉華老師回想起來忍不住心疼流淚。

她以為板兒不來了，誰知道，扮演“板兒”的演員李玥出現在她面前，喊她“姥姥”。

沙玉華以為自己做夢一樣，板兒已經長成帥氣的小夥子，他演完《紅樓夢》之後就專心學習，後來出去留學，讀的是市場管理碩士。

沙玉華本來就是情感豐富的人，又忍不住感動，她抱著“板兒”不撒手，很是欣慰。

看著大家，姥姥只當是丫頭、孫子、孫女都長大了，有了自己的人生，看到他們好，自己也就放心了，但沒想到的是，明天和意外，永遠不知道哪個先來。

5年後，“板兒”因為事故意外離去，只有29歲。得知消息的沙玉華心都要碎了，就像自己孫子離開一樣，78歲高齡的她不顧眾人阻攔，還是參加了追悼會，想著送“孫子”最後一程，她在葬禮上哭得幾乎暈過去。

又過了一年，沙玉華一直沒和大家有太多聯系，卻還是盼著大家好，可聽到陳曉旭因病離世，還是心疼得不行。之前，沙玉華就很欣賞陳曉旭聰慧靈動，可沒曾想她也香消玉殞。

從前在劇組，沙玉華只當自己是長輩，把大觀園的丫頭看作自己的女兒、孫女，逗樂的同時，當他們碰到困惑也會幫他們解決，只想著大家都齊齊整整的。

就跟“劉姥姥”一樣，你贈我零碎情誼，我回你承諾與真心，受恩深處勝親朋。

沙玉華把紅樓的這場相遇當作人生的饋贈，她也用自己的善意報答他人。把自己過好，也暖得了他人。

沙玉華之後，再無劉姥姥，如今她退休後過得怎麼樣？

沙玉華之後，還有很多版本的劉姥姥，有趙麗蓉、葉琳瑯，都在大家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
自從演完《大宋奇案》，沙玉華就從文工團退休了。

但她偶爾出門買菜，還會把大家認出來，她感到源源不斷的能量和熱量。

2023年的時候，沙玉華接受過一次專訪，那個時候，她已經89歲，穿著紅色開衫，戴著珍珠項鏈，一頭銀發，精神狀態也十分好，說話邏輯清晰。她眼神一瞇，劉姥姥的樣子就重新浮現在眼前。

說到大家的喜愛，面對采訪鏡頭的沙玉華奶奶又有些抑制不住情緒，她激動地說：“只要自己要有一些余力，還想繼續演戲，為觀眾服務。一個好演員，不僅要會演戲，還要學會好好做人，做一個正當的人，一個好人。”

沙玉華的男子也是一名演員，他們生了三個女兒和一個兒子，從前的生活過得清貧一些，但她和男子一直沒有放棄演戲的夢想。

如今，沙玉華已經93歲高齡，晚年生活美滿幸福，即使老伴兒先走一步，但兒子兒媳、女兒們都很孝順。

參訪的最後，沙玉華給歐陽奮強打通了電話，沙玉華很興奮，話匣子又打開了，她逗樂幽默的氣質又出來了，直說：“很想你，都不來電話，為什麼把姥姥給忘了呢？其他任務都因為身體原因去不了了，確實不包括你這個事兒。”

現在，沙玉華和所有高壽的老人一樣，註重養生，養魚、騎車運動、在小院兒遛彎，生活過得非常充實。

我想，沙玉華長壽的秘訣就是心底的善良，她真正學到劉姥姥人生的精髓，知世故而不事故，歷圓滑而彌天真，熱愛生活，堅守初心，人生漸行漸遠。

最後，給我們最愛的“劉姥姥”沙玉華奶奶點個贊吧！祝她老人家身體健康，生活快樂，為我們留住記憶，留住真情！

話題互動：你喜歡“劉姥姥”沙玉華嗎？

圖片來源：網絡

作者簡介：陳星空，用筆寫下一片星空。